诗文库 正文
祖英集序(天圣十年正月) 宋 · 释文政
出处:全宋文卷四○八
师之形言也,且异乎阳春白雪、碧云清风者也。夫大圭不琢,贵乎天真,至言不文,尚于理实,乃世之衡鉴,岂智识而拟议哉!师自戾止翠峰雪窦,或先德言句渊密,师因而颂之;或感兴怀别贻赠之作,固亦多矣。其有好道者,并录而囊之。一日总缉成二百二十首,乃写呈师。师曰:「余偶兴而作,宁存于本」?不许行焉。禅者应曰:「乃祖闱千载之芳烈也,勿轻舍诸」。师察其悫志,勉弗获已,抑而从之。文政幸侍座机,辄述序引,用识岁时。炎宋天圣十年孟陬月,文政谨序。
按:《祖英集》卷首。又见大正藏本《明觉禅师语录》卷五。
批宰臣贺正月一日河中陈许行营破回鹘表 唐 · 封敖
出处:全唐文卷七百二十八
省表具知。回鹘恃众忘恩。弃盟犯境。朕以勋亲是念。讨伐未行。而乃尚肆枭音。敢回狼顾。恣行驱劫。渝见奔冲。战士等蓄锐多时。奋身自效。犹斗之兽。何足以枝梧。成擒之虏。幸获于逃遁。蜂虿自灭。马牛皆归。此实上帝威灵。辅臣谋略。岂予薄德。所可致焉。循省贺章。良多愧慰。所贺知。
游洞霄 宋 · 何处厚
洞天宫中清无尘,纷纷霏霏翔五云。
光浮阆风蔼无垠,中有神仙相辈伦。
服曳云章玉佩珣,时闻金钟催朝真。
仙班序列觐紫宸,琼花羌灵飞翁翁。
水晶帘捲许行循,群仙以我丘壑身。
相与笑语交益亲,玄谈妙句泣鬼神。
一局围棋度几春,大开十二楼宴宾。
玉真安排云锦茵,天女竞着绛霞裙。
盎缶罍洗罗珠珍,金炉龙脑香腾薰。
七宝蜡炬光如银,凤泉饮散醉醺醺。
天子呼来不得臣,宴罢乘槎渡汉津。
玉皇遽遣使者巡,使者交荐有大勋。
玉皇诏归眷注勤,不容山中伴帝君(影印《诗渊》册三页一六三二)。
策问 南宋 · 史尧弼
出处:全宋文卷四八二七、《莲峰集》卷三
问:后夔、师旷之于音而有惉懘,非所以为善乐也;王良、造父之于马而有蹶骤,非所以为善御也。禹、汤、文、武、成王、周公之于政,而犹有疏阔,乌得为善治者哉?孔子曰:「行夏之时」。盖以建寅之正奉天时,授民事,为最正者。夫夏之时既已尽善,而商、周何乃建子、建丑,纷更之为四时之令,十二气之事,无乃舛逆而不顺欤?龙子曰:「治地莫善于助,莫不善于贡」。禹勤劳于天下,民之便不便,利害纤悉之际,宜无不尽者,而贡犹有所不善者,何也?夫助法既已善矣,而周人必改为彻,岂亦好为更张而不宁者欤?周初五刑之属二千有五百,轻刑与重刑相若,文王以来未之有改也。至穆王始作《吕刑》,其属三千,减大辟三百,宫刑二百,而增墨、劓为千,使轻刑多而重刑寡。夫周之初,其刑皆重,而今始轻,意者文、武、成王、周公之仁,不及穆王欤?三代之法可谓尽美矣,而时独夏为正,赋独商为善,刑独周穆王为轻,凡其法皆圣人作,而各有未尽,常求其说而不得,愿与诸君论之。
问:所贵乎圣者,贵其能知天命也。命当行耶,吾之道与之偕行;命当止耶,吾之道与之偕止。盈虚消息,周旋曲折,圣贤之所昭彻独见乎此,其必无失也矣。然而孔子执贽行于天下,所见之君无虑数十,而尤眷眷于槔灵、鲁哀、齐景而不去,甚者至于南子之污、公山佛肸之叛而犹往焉,何其求用之汲汲?战国之世,则又大异于春秋矣,而孟子持必不可合之说,以见不足与有为之君。如齐之宣王,既已不能用孟子,而犹徘徊于昼,以待其召而复也。虽蕞尔之滕,其在天下眇然甚微,而亦与之论王道,惟恐其不见用也。无乃于道自轻而不自重欤?岂知其不可而强与之欤?抑不知其不可而冒进欤?皆非所以为知天命者也。圣贤之意将安在,愿与诸生辨之。
问:天生财而民用之,君理之,必使民裕于下,君足于上,上下兼得而不可以一缺,此古今不易之道也。然夏、商、周之时两得之,汉、唐之时两失之,有不可不论者。禹之治水,勤天下之力,冀、兖之作至十有三载乃同,而馀州犹不与焉。汤之兴以七十里之国,而文王、武王亦不过百里。当其初造之时,四方君长日交于廷,征诛之师日出于外,汤又以馀力饷葛伯,文王亦岁奉商之职贡。当此时,泽梁不禁,关市不征,赋敛薄而国不匮,民不困,未尝闻其理财,而沛然常有馀,卒以此成王业,此何为其然也?至于汉、唐以全盛之天下,而又理财之道日夜讲求,无所不至。汉之榷酤、盐铁、白金、皮币,唐之隐户剩田、间架之利、转漕之法,无所不用。桑羊、孔仅、赵过、宇文融、第五琦、刘晏、李巽之徒,鞭算心计,无所不尽。然而君民皆耗虚,至以此生变,此又何为其然也?岂天之生财饶于古而啬于后耶?抑时有盈有虚,而术有善不善耶?恭惟国家军国之费亦广矣,然比年以来罢力役之征以惠四方,又念蜀远民或有未裕,则万里遣使,求所以裕之者甚惠。日者恩诏之下,所以搜求其条目,罢而去之,以厚民者甚备,普天之民孰不衔戴?而蜀民呼舞独为甚切,吾君吾相泽流天下为甚大矣。其所以足国裕民而两得者,近所未有,此亦何道而然欤?夫不求汉、唐之失,无以知夏、商、周之得;不观夏、商、周之得,无以见今日之美,愿详著之于篇。
问:异学之在天下,君子必锄而去之者,以其有害于吾之道也。孔子曰「恶莠,恐其乱苗」,「恶紫,恐其乱朱」。所恶者,恶其似是而非耳。夫异学者,必并缘圣人之说而有甚似于其间,墨氏兼爱而同是尧舜,许行欲君民并耕而其说本于神农,孟子因而辟之,岂非以其近似而为害深也欤?吾宋元祐间,伊川程氏进于朝,其学始盛于伊洛,至今而遂广及于天下,其说一本于《中庸》、《大学》,举诚与恭以为谨独之要,务在默识力行而去人欲,而全天理,凡佛老杂说皆摈斥不道,而一以孔氏为宗。天下之士见其本于孔氏也,是以波荡而从之,无疑其说之是与非,同与异,甚似而难辨者,与墨氏、许行又相远也。而论者疾之,断然以为奸,何哉?今庙堂之上又将行其说,而言事之臣皆谓异学而攻之,抑以其似是而非欤?而推原程氏之学所从得与其所从失,于吾夫子之道是否同异果如何,以明晓天下,庶几少佐今日扶正道、去异学之治云。
问:今学者率喜措意于性命之表,务为滉漾不可究知之说,以为圣贤之极至。礼乐之文绸缪委曲,灿然可以相接,则指以为粗云。往往荡然习放旷,而以区区之文为不足学,学其极至者斯已矣。吁,亦既甚病哉!且唐虞之盛而皆出于周旋揖逊,其所以变化天下之士,使之日就道德之质,各适于文武之用,刚柔缓急皆不失其中,进退语默而无愧,死生祸福之所不能动者,意其当时必有大出于礼乐之外。然唐虞远矣,犹可以想见者,惟其雍容之风尚在耳。而三代之法又养之于大学,试之于射宫,其文为甚详。士生其间,出入于和鸾玉佩之中,而燕处于雅颂琴瑟之际。衣服有常,几杖有铭,视听言动莫不有节,若此者抑亦可以为粗欤?则洒扫庭内,槔武之所警,恂恂乡党,孔子之所居者,皆今之学者所尝忽也。而二圣人之所笃行者独何哉?然昔之论君子者,以为不必相与言也,以礼乐示之而已。夫礼乐之用又何以不言而相示欤?夫成于乐,立于礼,所以为学之终始者,其旨安在?愿闻其实。
问:振天下于怠惰废弛、因循茍且之中,而与为刚健奋振、卓然有立之治,此人君之最难能,古今之最难逢,当世仁人君子、豪杰有志之士所以咨嗟愤闷,慕望而不得见者也。自非人君赫然有立于上,而天下之人杂然应之于下,有不能至者矣。昔者周之治放于柔弱,宣王起而振之;汉之治放于因循,宣帝起而振之;唐之治放于姑息,宪宗起而振之。三代以来,迄于五季,独能以刚健振起者,惟此三君而已,是可谓难得也矣。夫岂三君者独能赫然自为之哉?盖亦天下之人杂然应之,而后能至于此也。尝考之于其书,周家之臣,王命之肃,必与将之,邦国之否,必与明之,衮职之阙,必与补之,何其忠也!神爵、甘露之间,至于文学法理、工匠技巧之事,皆极其能,何其精也!元和之初,荐士三十,以助成其治者,何其盛也!岂天下之人自尽其力而为之欤?抑三君者有术于此以起之欤?不可不究明其所以然。恭惟主上当中兴平定之馀,虑天下之人久废于无事,英断独运,动荡振刷,而大作起之,广开众正之门,杜绝群枉之路,宪度一新,威令一振,风声所暨,际天所覆,罔有内外,莫不悚动鼓舞,以观千载希阔之举。《诗》云:「周虽旧邦,其命维新」。今欲使天下之人尽革去前日怠惰废弛、因循茍且之风,群臣皆如周之忠,万事悉如汉之精,众才又如唐之盛,以大应今日惟新之治,将何道而可?其并三君所以然者悉陈之,以佐今日之万一云。
问:三代以降,天下之俗,何纷纭其亟变也!一时之士必有一时之俗,一时之俗必有一时之弊,一时之弊必有一时之害。未有有士而无俗,有俗而无弊,有弊而无害者,此何为其然也?士患智不足以识变,而战国之士智而至于诈;患勇不足以立事,而秦之士勇而趋于利;患无宽柔和易之行,而西汉之士柔则失于偷;患无刚毅挺特之操,而东汉之士刚则陷于讦;患无高远之志,晋之士高矣,而荡为虚浮;患无文章之用,唐之士文矣,而流为华靡。岂三代而下者,其俗终不可革欤?凡所以至此者,其故何也?其始必有以作之,作之必有其端;其终必有以成之,成之必有其渐。以至于风成俗定而不可复改,此又不可不求其故,而论其所以然也。其始不过出于士之所习尚,而其利害祸福及于天下而莫可解,其可不思所以救之之道欤?今欲使天下之士智而不至于诈,勇而不趋于利,柔不偷,刚不讦,高不荡于虚浮,文不流于华靡,去数代之弊,以成一代之俗,其亦有道于此乎否也?《易大传》:「君子之道,或出或处,或默或语,二人同心,其利断金」。所趋甚异,而圣人以为同,何耶?太公佐武王伐商,其功列于《诗》《书》;伯夷不食周粟,而《传》称其仁。是皆天下之大老,尝经圣人所去取者,而不同犹如此。出于圣人之后,而其趋异者将何以定其同与否耶?张良佐汉有天下,终从赤松游;而四皓则遁秦,亦不仕于汉;梅福尝上书论事,一朝弃官以去;扬子云校书天禄,严君平、李仲元皆其友也,而终于隐;严光当光武世,亦可出矣,而老于钓;荀爽,申屠蟠,徐孺子之于辟命,或就,或不就;诸葛孔明、庞士元事蜀,而庞公采药鹿门不反。当此时,管宁亦不应朝命,晋孙登居宜阳山,但抚一弦琴而不言;陶潜尝为县令矣,而赋《归去来》;王通讲道河汾,著书垂后,盖有志于世者,而称仲长子光为天隐。是众贤者之所以或出或处,或默或语,其意各安所出?于君子之道其亦有合乎否耶?所趋如此其不齐,其心果同乎否耶?
问:甚哉,文章之变,其得丧之关于天,而盛衰之关于世也!孔子曰:「天之将丧斯文也,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。天之未丧斯文也,匡人其如予何」!文之用否,其大矣哉!三代之盛,训诰誓命之文,风赋雅颂之作,道德仁义礼乐寓于其中,圣贤之心术,天下理乱之几微皆在,得非关于天者哉?至其衰季,孔子出焉,删定系述之文作,而其用被于千万世,何其甚盛也!岂亦禹、汤、文、武有以作成之欤?汉司马相如辈所作,而班固遂以为汉文章与三代同风,其果信然耶?然固之论,如贾谊、司马迁、扬雄,不在其列,何也?唐文自太宗以来,犹未改六代浮靡之习。大历、贞元间,韩愈、李翱、柳宗元出,而唐文始复古,亦可以庶几三代之文否也?汉、唐之文,君亦有以作成之欤?恭惟吾宋二百馀年,文物之盛跨绝百代,盖其始盛于庆历、嘉祐、治平,而后一振于元祐,文采述作、论议术学众多繁夥,又非汉、唐之所可几及矣。然则祖宗之所以作成之者,亦以何道哉?夫得丧之关天,盛衰之关世,千百年之间,其盛不过汉与唐与吾宋三而已。但吾宋之文章,其所从兴与其所从盛者何由?与三代、与汉、与唐何辨?作成之道何由?断而论焉,一王之法为百世之鉴可也。
问:为天下者既有已行之法,必务为可见之效,而后天下可为也。使其法令虽行而成效不见,民不被其实利,而国不蒙其休美,则所为法令者,是徒为无益之文具而已,其将何以致天下之理哉?国家自军兴以来,岁周一星有半,亦久矣,今始享一旦息肩之安,则夫所以讲求乎国本,设为已行之法而责其可见之效,使民厚其业而乐其生者,在今日所不可缓也。昔汉文当高祖创业之后,专以农为务,其诏之为农而下者十常六七,亦以其不可缓焉耳。是以当时海内富足,兴于礼义,几致刑措,亦其效之可见者也。主上比岁以来务农之诏旁午于郡县,不啻汉文之日矣,而犹以农不加劝,谷不加多,户口不加益,而仓廪日虚为叹,何哉?日者下诏旨,欲责漕臣,使率属部守令正经界,均赋调,趣耕殖,以为民仰事俯育、养生送死之计,夙夜之意至深切也。然考之于田野之间,则今日之弊犹前日也。经界之未正,赋调之未均,耕殖之未趣者,尚多有也。呜呼,当循习之久,经界未易正也;多寡之不齐,逃匿隐落之不一,赋调未易均也;荒芜之多而游手之众,耕殖未易趣也。然则将何术以正之、均之、趣之,使效有可见而法不为虚行,使民被实利而国蒙休美哉?方求其术而不得,诸生其条陈之。
问:三《易》之书名之所命必有其义,书之所作必因乎人,卦之所次,数之所占,孰同而孰异?取而为卜筮者,孰当而孰否?其推明之。
甚矣,道之难明也。闻道者多而知道者少,语道者众而味道者希。其弊盖起于世之儒者,措意太过,立言太高,而不能知道之深,味道之切,是以道日远人,而人亦以道为清虚无用之物,举而措之庄、老之间,是不知道可以一言而尽。孔子曰:「天之将丧斯文也,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。天之未丧斯文也,匡人其如予何」!此言道也,非言文也。语道至是,则道之兴亡,非天而何!茍天下幸遇圣人,百度修明,庶政和穆,则是道也,应入于刑名度数之间,而为礼乐刑政之化。天下不幸而逢暗世,则是道也,亦将自晦于无用之地。历古而来,圣圣相承,虽所尚之不同,所为之各异,而区区所传,亘千古,历万变,亦无非是道而已矣。故董仲舒曰:「道之大原出于天,天不变,道亦不变」。三圣相承而守一道,故《系辞》亦曰:「形而上者谓之道,形而下者谓之器。化而裁之谓之变,推而行之谓之通。举而措之天下之民谓之事业」。故古之圣人所以体道之妙,用道之实,其示天下也,虽有可见之迹,而实运于不可见之心;虽有可知之事,而实藏于不可知之用。其举而为事业,则可知而可见者,常载于《诗》、《书》;其化而裁,通而变,不可见而不可知者,独传于三《易》。则《易》之书,实天之所畀,道之所在,岂可轻议之耶?昔伏羲之作造于太古之初,其圣神之妙,仰观俯察,可以画卦矣,然而未敢以自为也。及龙负图而出于河,龟负书而出于洛,乃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,以类万物之情。文王当明夷之时,羑里之难,险阻艰难备尝之矣,重爻之意,亦未敢以自擅也。及凤凰之至,乃始精六十四卦而重之。仲尼值晚周之衰,负天纵之将圣,以好学之不倦,亦可奋然而兴《易》道矣,然亦未敢自专也。亦曰:「文王既没,文不在兹乎」!逮夫五十以学《易》,且韦编三绝,岂非是书也天之所畀,道之所在,而圣人亦不敢以轻议者耶?向使凤鸟不至,而河不出图,是数圣人者,亦泯然而已矣。奈何圣人虑患之心,思天下后世之切,至以谓吾而不言,千百载之后,吾之所为妙用者蔑而不传,则道亦从而丧矣。是以伏羲、神农、黄帝则有三《坟》焉,夏、商、周则有三《易》焉。三《坟》亦三《易》也,三《易》亦三《坟》也,其妙道一也。是皆圣人不可易、不可知之事存乎其间。盖是书也,亦幸而出于三皇之时,而显于三代之际;亦不幸而罹春秋,更战国,遭秦历汉,泯没于千百载之后,遂使腐儒曲学得以肆其臆说,妄议上古,遂以为无用之具。虽或取信于一时,然亦不过目之为卜筮之书。大抵其说不过有四:以为春秋之时,左史倚相能读三《坟》、五《典》,楚子指以视子革,以能读古书。春秋之至今几千百年矣,时之久远,此其所以致疑者一也。历古而来,典籍之阨,不可胜数矣。风雨之沾霈、水火之沈烬亦屡矣。西汉之兴,虽间出于屋壁之藏,未必能无遗散者。故汉下求书之诏,是书亦不显于是时。《艺文志》所录古书为详,而是书亦不载于当世,此其所以致疑者二也。《周易》实出于近古,遭秦焚书,又以卜筮独得不废罢。然而「载鬼一车」,「需于血,出自穴」,与夫《系辞》所谓子曰之辞,后世之议者未免致疑于其间,况是书《姓纪》、《皇策》、《政典》之篇,文辞质略,义旨深厚,不可以言语造者,又焉能晓其义耶?此其所以致疑者三也。羲和湎淫,夏后征之,其出征之辞引《政典》曰:「先时者杀,不及时者杀」。后世莫不以为夏后氏为政之典,虽孔安国亦莫不以为然。今此书《政典》之篇,颇与《书》合,则其辞之可具载于《诗》、《书》,隐而难知,略而不详,又不过如此,此其所以致疑者四也。呜呼,历是四疑,而遂使三皇与夫文王、孔子尽心者流,非特郁郁不伸,又入于卜筮之学。夫岂知治天下之妙用实在于此,人更三圣,世历三古,天之所畀,道之所在者欤?噫,所不可知之事阙之可也,所不能之事置之可也。茍不能然,而簧鼓邪说,妄指圣人之书以为伪妄,吁可痛也!幸承明问之,及欲论是书之义,则非止十稔之穷思,数万之累辞,盖圣人之神道妙用寓于其间,而实非区区场屋之文敢议也。若夫止于名之所命,书之所作,卦之所次,数之所占,与夫取而为卜筮,下及诸儒之论,秘府之藏,则亦不敢不论,以攻邪说。恭惟神宗皇帝以道德格天下,以淳厚化斯民,天人之妙趣,性命之至理,蔼然见于当时。故天不爱道,《河图》、《洛书》复降是道以助至化。元丰之七年,西京之部使者巡按部属,历唐州之比阳,是书复出于野民之家。天之未丧斯文,岂特斯民之幸,而亦吾道之幸也。昔孔安国叙《书》,以为伏羲、神农、黄帝之书,谓之三《坟》,言天道也。今考《坟》之所以有三,曰山坟,言君臣民物,阴阳兵象,谓之《连山》;气坟,言归藏生动,长育止杀,谓之《归藏》;形坟,言天地日月,山川云气,谓之《坤乾》。盖《坟》虽兆于三皇,而其道实显于夏、商、周之际。故仲尼常曰:之杞而得夏时,之宋而得坤乾。坤乾之义,夏时之等,吾以是观之,此其命名之义,作书之人,有如此者。《连山》之书以艮为首,《归藏》之书以坤为首,《坤乾》以乾为首。虽三《易》之书卦之易次,名之不同,而其经卦皆八,其重爻皆六十有四。及夫揲蓍布数,取以为占验,则阴阳老少之文,大抵亦不离乎七八九六而已。盖七八者,少阴少阳之数;而九六者,老阴老阳之数。天地之所为,时运之所会,虽圣人亦岂得与夺于其间耶?此其次卦之序,占数之际,虽稍有不同,大抵如执会要,以观方来,终于殊途同归耳。此其卦之所次、数之所占,其同异有如此者。然而《周礼》独载是书于太卜筮人之官,而纯取以为卜筮,遂使圣人之神道,以为后世淫巫瞽史卜肆占市之设。先儒或以《周礼》为战国之说,不足怪者。且左氏好巫,其所载占筮最为详悉。以《周易》为占者十有六,以《连山》、《归藏》为占者一。南蒯之筮,《周易》之筮者也,遇《坤》之《比》,其繇曰:「黄裳元吉」。穆姜之筮于东宫,此《连山》、《归藏》之筮也,遇《艮》之八,其繇曰:「元亨利贞」。是南蒯、穆姜之筮皆吉兆,然而咸以为不祥之事。惟此二兆颇为近正,其馀又怪诞不经,则是书谓之卜筮则可,谓之纯为卜筮则不可,此其所以为卜筮者如此。然是书之不幸汩没于世,而杜子春、郑康成皆先儒之美者,而无一言以及之,又从而为之说曰:「此阴阳之说也」。惟杜预、孔安国辈粗能得之,而亦纷纷藉藉,终以不振。至于隋唐之盛,括囊典籍,文物灿然,而秘府所藏,尚不过《连山》、《归藏》二十三卷,而《坤乾》之书,亦未见其间,此其诸儒之论,秘府之藏,不过如是而已,此三《易》之始末也。抑尝论之,书之泯没于世,非大圣大贤则不能振起之也。有若《荀子》,有若《鹖冠子》,有若《仪礼》,有若《墨子》,非韩愈而振起之,则与异端邪说并弃于世矣。有若《列子》,有若《文子》,有若《鬼谷子》,有若《亢仓子》,非柳宗元而力辨之,则其遗编馀论,亦与草木而煨烬矣。是数子者尚不过论五霸之大略,或崇虚无之空言,或为黄老刑名之学,或出于战国纵横之流,而二贤尚能扶持,使炳耀以传诵于人之耳目,况三《易》之书,天之所存,道之所在,圣人之妙用存其间,此正诸生喜与执事者论之。
问:东京何休道术深明,有闻于世,其解诂《公羊》之传也,以《春秋》之论駮汉家之政,凡六百馀条。其说虽不传,然意其为人,必非茍然者。其后服虔又以《左氏》之说正何休之駮,凡六十馀条,则何、服之学,其可谓通经术而晓世务者矣。诸君得为何休,其能駮汉者何事?使诸君为服虔,则其駮何休者何说?
六经备于孔子,隐于战国,火于秦。比汉兴,稍复出矣。而西京以朋党乱,东京以图纬惑,圣人之意,其存者鲜。夫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礼》、《乐》,非明问之所及也,请独以《春秋》言之。《春秋》之为经一,而为传者有三。汉武帝表章六经,《公羊传》盛行于时,《谷梁》之学出于宣帝,《左氏》之学起于哀、平。言《公羊》者,有严、颜、眭孟之徒,而胡生为之祖;言《谷梁》者有伊、胡、申章之徒,而鲁荣广为之宗;言《左氏》者有陈钦、贾护之徒,而刘歆为之倡。刘歆尝欲立《左氏》矣,而大司空师丹以为非毁先帝。严彭祖尝奏议殿中矣,而太傅萧望之折之以《谷梁》之言。言世次则有孔子、子夏传授之殊,言远近则有齐学、鲁学之异。大抵经有数家,家有数说,分文析字,烦言碎辞,信异说而背传记,是末师而非往古,古人所谓党同门,妒道真,而无徙善服义之心者是也。光武中兴,承新室诡政之弊,而白水卯金之语,执以为受命之符。此风一扇,天下靡然从之,于是圣人之经与邪说并行矣。郅恽之论,谓汉历久长,孔为之训,而贾逵之攻二传,则谓刘氏为尧后,惟《左氏》独有明文。然则《春秋》之旨,其说杂乎谶纬者类皆如此,是可叹也。愚尝论之,西汉之士乱于朋党,故朝廷之上无豪杰之士,而新室之变遂以兴;东汉之士惑于邪说,故圣人之教日以沦亡,而西域之书于焉得入。此理势之自然,无足怪者。观西汉《春秋》之士,如公孙弘、董仲舒、翟方进,可谓大儒矣。然公孙挟诈多私,中伤贤士,迁董仲舒,杀主父偃,皆出阴谋,则《春秋》善善恶恶之理,宏盖不知也。方进内求人主微指以固其位,善淳于长以持其宠,此正犯《春秋》外交之讥。惟江都董生慨然力学,有意乎三代之际矣,然犹不能卓立杰出,而《玉杯》、《繁露》、《竹林》之书,阴阳闭纵灾异之学,皆守《公羊》之家法,宜乎后世之所深惜者也。东京郑康成囊括大典,网罗众家,号为仲尼之门未能远过,而贾景伯父子盖杜征南所谓先儒之美也。然二人之学,皆以图谶从事,则其他可以想见矣。景伯常入讲南宫,黜二《传》以扶丘明,彊执诬罔之辞以符异端之说,使丘明有灵,其将喜之乎?何休尝以私意著《三传优劣论》,而康成为之「发墨守」、「针膏肓」、「起废疾」,休见而叹曰:「康成入吾室,操吾矛以伐我」。然何休之与康成,要皆图纬之学也。左右剑佩,彼此相笑,岂容一胜一负者乎?陈元有言,诸儒之驳议皆「断截小文,媟渎微辞,以年数小差,掇为巨谬,遗脱微细,指为大尤」。所谓小辩破言,小言破道,此两汉之风俗也。明问所谓何休驳汉事六百馀条,服虔驳何休之所驳六十馀事,亦不复置言可也。诚难以辱执事之听矣。然审是去非,学者之职也,试以其学乎《春秋》者妄为执事言之。汉自高祖以来,治杂霸道,而叔孙通绵蕝之礼已为一代伟观,则其君臣政事得罪于《春秋》者如何也?《春秋》「公及戎盟于唐」已重讥矣,而奉春君至于与匈奴结和亲约;《春秋》初税亩已深贬矣,而武帝至于算及舟车。起柏梁台,筑台于秦之罪也;射蛟江中,矢鱼于棠之诛也;郡国建庙,立武宫、炀宫之黜也。何休之驳不知其为何语,而愚之所驳与休异者,愚不学图谶也。《公羊》之书喜为怪僻,而何休学之又复甚焉。以《春秋》托受命于鲁,托隐公为受命之王,是则无君臣之分;以绝文姜不为不孝,拒蒯聩不为不顺,是则无父母之恩;以纪季之权绝先祖之祀,是则无兄弟之义。以至三统之论,灾异之应,皆为违经背道,而血书端门之语,尤为名教之罪人,此何休之失也。服虔之驳不知其为何语,而愚之所驳与虔异者,愚不党同门也。呜呼,何、服之学,愚虽未尝见而以为不足言者,以其人观之也。何、服之学,愚以为不足言而终有言者,以《春秋》论之也。《春秋》之学于今盛行,《左氏》以杜征南,《谷梁》以范武子,而《公羊》则以休也。愚纵观三家之书,考其行事,而休实非二子徒也。杜征南奇谋伟论,振耀一世,而江南之役遂收破竹之功,谓其不深得《左氏》可乎?范氏之不私所学,考圣经而质众传,斥何晏、王弼之论,破晋朝浮靡之风,此其存心以公之效也。执事所谓通经术而晓世务,愚意以为有二子之学,而后可以当焉。若夫讲论当世之务,质以《春秋》之说,则常日愿效二子之为人,固不敢以容易谈也。
问:朝廷之所尚,天下之所趋也。所尚者正,天下悉趋于正;所尚者不正,天下悉趋于不正。枢机之所发,本原之所自,不可不谨也。盖三代之季,六经之书既作,而专门之学未闻于天下也。庄老之学虽出,而浮虚之学未闻于世也。至西汉宣帝与诸儒讲六经于石渠,东汉显宗亦与诸儒讲六经于桥门,自是朝廷所用之公卿大夫,皆专门之士也。如是,天下安得而不趋于专门之学?至西晋之君以山涛、王衍为政,东晋之君以庾亮、殷浩为政,自是朝廷所用之公卿大夫,皆浮虚之士也。夫如是,天下安得不趋于浮虚之学?此二学之行于天下,岂非汉、晋之君所尚有以驱之耶?圣贤之君如日月也,而二代之君放为淫僻,堕为此学,其失安在?吾宋之盛,朝廷之上未尝尚此,而专门浮虚之学遍天下,何哉?其所以然者,岂无所自耶?主上神明,照见新弊,申敕天下学校禁专门之学,使科举取士专以经术渊源之文,其涉虚无异端者皆勿取,所以幸惠天下之士者大矣。汉、晋之君,方且倡为此学,真今日之罪人也哉!夫专门之学行,则议论将入于不通;浮虚之学行,则人才必至于无用。则去之不可以不尽,而除之不可以不速也矣。汉、晋尚此而其学亦行,幸考其所以然而求其所自,并与汉、晋之所以失者而陈之,将告于上,尽去而速除之,以正天下之学术云。
秘书少监李朴除国子监祭酒制 宋 · 孙觌
出处:全宋文卷三四一八、《鸿庆居士文集》卷二四
学校所以明伦善俗,而人材之盛衰,风俗之隆替,实系一时师帅之官。故北方之人皆见许行而大说,而六馆之士亦畏何蕃而不为。好恶相师,捷若影响。具官某文辞辩丽,有闻于时;志行直方,不流于俗。顷坐微累,一斥十年。召自远方,典领中秘。易寘学省,佥曰汝宜。夫义理人心之所同,不必谆谆而后谕;障江河非一篑之力,莫若引而置之庄岳之间。勉行所知,追配前哲。
代池阳太守上裕民五事疏 南宋 · 周南
出处:全宋文卷六六八九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三一九
契勘池阳控扼大江,拱护行阙,迨此暇时,宜思式遏奸萌,以利永久。臣窃照本州有重役黥徒五十八人,在法五年无过,许将刺充牢城。盖朝廷始以其情重,既欲苦役以困其力,终念其悛改,复开改刺以全其生。然臣窃询此辈,从初习惯凶狡,至此转无藉赖,加以躯干长大,猘力强猛,怙其无良,少得五年无罪犯者。寻常越逸一人,须至申陈密院。兵厢担负督责,管营土牢坚固,巡察严密,犹有毁擘銗筒,掣脱扭械,夜行昼伏,累日绝食而不获者。若照管少懈,则别生暴横。庆元三年数内有傅旺,始因胁污营妇,后缘隔绝不通,辄乃白昼鼓刀伤人,几至殒死。已而佯为重困,脱出牢户,随即逋逃。本州关牒戎司,邀截津渡,仅免越淮。至今人言傅旺百夫未必能当。推此一端,其俦可见。加以州郡无事役使,反以养成骄悍。小有营葺,荷一畚土,便即谇语。不知者徒见冶铁为械,将谓举步有碍,不知其历梯级登墙屋,健者唶弗能及。臣窃思方时无虞,本州又宿重军,此辈纵无忌惮,尚何能为。臣所虑者万一州郡殚虚,少失弹压,此曹破械而出,掠坊市,盗库兵,臣恐异时为沿江患者必此曹也。臣闻汉法用兵至发亡命,或取刑徒。此曹今置在州郡,则势应悍戾而难制,若来入于军,则便须禀畏而驯伏。况其轻生,足备摧锋,军旅得之,未为无用。不过别立一军号,选择一将副,御之有其方而已。臣照得前任守臣郑汝谐亦曾有此申请,牒归池州大军收管,几及半年,臣考验案牍,自汝谐牒发之后,不闻一人干犯纪律,足见军中足以詟服此辈。后缘此辈乞行改刺勇捷,遂致省部駮难,再命发还本州。盖重役人五年无过,始刺牢城,牢城只是厢军。今若便为勇捷,却系躐升禁军,既戾元降旨挥,而所请反居配隶牢城之上,是一不可。又朝廷大军素号禁旅,忽与剽盗连营共垒,宜其羞与哙伍,是二不可。二事既未顺便,兼当来亦不说给以何等请受,复于何处支请,往往亦教军中倍费区处,所以卒难收受。今臣欲得军中别立军号,则便已分别等夷,免得军士有言。至于军粮,既不可躐升勇捷,若只依旧支与重役名粮,又恐略无增劝。要得不碍见行条制,稍令丰约得中,只乞支与厢军粮赐。仍须管认人数,逐州不过几名,发往军前支散,死亡许行开落,添续不许过数。如此则暗合改刺牢城之法,明有附著统壹之所,行之沿江州郡,诸屯有益兵之实,州郡宽控制之忧。剪除芽孽,阴护本根,计无出此。
论三事劄子 宋 · 卫肤敏
出处:全宋文卷三五○三、《建炎以来系年要录》卷一一、《中兴两朝圣政》卷二、《续资治通鉴》卷一○○
一曰守法度,二曰慎爵赏,三曰正纪纲。何谓守法度?本朝列圣莫不尽循祖宗之法,后族戚里不得任文资,恐挠法而干政也。钦圣宪肃之父向经尝为尚书郎矣,乃改授贵州防禦使。逮至崇、观、宣和閒,奸臣秉政,戚里内侍公然请托,内降御笔日以十数,三省奉行文书而已。故皇后之父,至为太师;帝女之夫,乃作侍从。其他妃主之家,如王羲叟之徒,亦登从班;钱端义之徒,并为寺监。其他不可以枚举。前此所以产乱招祸者,实基于此,固陛下所亲见也。是宜痛扫崇、观之积弊,悉复祖宗之成宪。而乃者邢焕除徽猷阁待制,孟忠厚除显谟阁直学士,士大夫莫不骇惊。比来又降中旨,王羲叔与郡,王羲叟除太府寺丞,以片纸录阙,亲屈宸翰以行之。于是物议大喧,以至相视失色。陛下若欲敦椒房之重,奉太母之欢,则当抚恤其家可也,时有赐赉可也。若以公朝爵位私之,则不可也。惜夫人臣无有如杜衍者,执之以为不可,致使陛下不得已屈法以从之,岂能不仰累圣政哉?伏愿断自宸衷,改正焕及忠厚官职,悉从旧法,及罢羲叟差遣。且重立法禁,以止绝干求请托之门。庶几惟新之政醇而无疵矣。何谓慎爵赏?人君之于庆赏,所以厉世磨钝者也。比年以来,群奸擅朝,近习用事,戚里道流,干政挠法,固有不繇科举而命官赐第者。又有虚作随军治河,因权倖保奏而改京秩者。又有因贿赂权倖而传宣赐带,因父兄秉政,无出身而得贴职者。前此臣僚论列,固以降指挥悉行追夺矣。而有司奉行不虔,其侥倖得官及改秩者不唯未有禠夺,往往以赦恩而转行者多矣。至于带职名、服章服者皆如是,故朝廷之命不行于下也。害治之大,孰甚于此!愿申命有司悉行检举,一洗而去之,庶几爵位重于朝廷,而天下知所劝矣。何谓正纪纲?比年以来,人或玩法,将相侍从出典州郡,多以贵傲自恃。监司欲振举其职业,往往违戾而不肯从。又将领之于士卒,平日黩货,恣行侵削,不复明阶级之法。至简省其教阅,养成其骄惰,少有责罚,则悖慢无礼,无所不至。或至杀州将、掠居民而无所畏惮。朝廷旋即招安而命之以官,此何理也?又宗室承寇盗侵轶之际,诬州县与贼通,因而杀之,此又不可长也。愿特降睿旨,今后监司规画事理可行,而诸州违戾不从者,重加之罪。若士卒违犯将帅所统之官,则申明阶级之法,使断者不疑。若杀州将,掠居民者,不许行招安之策,必孥戮而后已,庶为将来之戒也。至于处宗室于外,非祖宗之旧制,始于崇、观閒耳。其在外也,至于椎牛酿酒,窝藏窃盗,甚则有群聚杀人之事。今若日给钱米而散处于东南,庶不为苏、常二州之蠹。至于聚众杀人,则当重寘于罪,不可以皇族而贷也。此三者,皆当今之切务而不可移者,惟陛下加诚意而留圣念,天下幸甚!
论沿江守备疏 宋 · 卫肤敏
出处:全宋文卷三五○三、《建炎以来系年要录》卷二○、《舆地纪胜》卷一七、《宋史》卷三七八《卫肤敏传》
馀杭地狭人稠,区区一隅,终非可都之地。自古帝王,未有作都者,惟钱氏节度二浙而窃居之,盖不得已也。今陛下巡幸,乃欲居之,其地深远狭隘,欲以号令四方,恢复中原难矣。前年冬,大驾将巡于东也,臣固尝三次以建康为请。盖倚山带河,实王者之都也,可以控扼险阻,以建不拔之基。陛下不狩于建康,而狩维扬,所以致今日之警也。为今之计,莫若暂图少安于钱塘,徐诣建康。然长江数千里,皆当守备。如陆口直濡须,夏口直赤壁,姑孰对历阳,牛渚对横江,以至西陵、柴桑、石头、北固,皆三国、南朝以来战争之地。至于上流寿阳、武昌、九江、合肥诸郡,自吴而后,必遣信臣提重兵以守之。而江陵、襄阳尤为要害,此尤不可不扼险以为屯戍也。今敌骑近在淮壖,则屯戍之设固未能遽为。宜分降诏书于沿江守土之臣,使之扼险屯兵,广为守备。许行鬻爵之法,使豪民得输粟以赡军。许下募兵之令,使土人得出力以自效。又重爵赏以诱之,则人人效命,守备无失,而敌骑必退矣。敌骑既退,则可以广设屯戍,如前所陈。迟以岁月,国体少安,可以渐致中兴之盛矣。
宣州太平州措置圩垾事奏(绍兴二十三年七月) 南宋 · 钟世明
出处:全宋文卷四六四八
被旨差往宣州、太平州措置圩垾,今条具下项。一、今来宣州化成惠民圩垾,周围接连,计长八十里。小埂不用修筑外,内被水破缺,并里外损坏摧塌去处,合行修筑增高。一、今来修筑圩垾,合用和雇人工钱米,乞于常平钱米内应副。如本州常平钱米不足,即许提举常平司于本州合发上供钱米内取拨兑借,免致临时阙误。其下三等人户,窃虑缘水患无力输纳,即乞令结甲借贷常平司钱。自绍兴二十四年为始,作四年带纳。一、今来修筑圩垾,所用工浩瀚,务要坚实,庶可经久。全籍所差官协力管干,庶不致灭裂,枉费人工。如有不切用之弛慢职事,许行按劾。内有昏懦怯弱不任职事之人,亦许差官抵替。所有检察监修部役等官,如能用心了办,不致灭裂,虚费人工,亦乞许保明申取朝廷指挥,量行推赏,庶示惩劝。
按:《宋会要辑稿》食货七之四九(第五册第四九三○页)。又见同书食货六一之一一二(第六册第五九二九页)。
请榜谕蜀中民往佃淮南官田奏(绍兴二十六年三月) 南宋 · 韩仲通
出处:全宋文卷四二四七、《建炎以来系年要录》卷一七二
蜀地狭人稠,而京西、淮南系官膏腴之田尚众,乞许人承佃,官贷种牛,八年乃偿;并边悉免十年租课,次边半之;满三年,与充己业,许行典卖。令四川置制司榜谕,愿往之人,给据津发。
梅阳壬申劭农偶成书呈同官 南宋末 · 蒲寿宬
押词韵第七部
举酒劝尔农,更为我侬劝。
车笠虽不同,所谐此盂饭。
或耕在菑畬,或耕在方寸。
膏雨足一犁,田头怯呼唤。
五百维莠骄,胥徒乃蟊患。
与国充耘耔,勿使地蒿蔓。
幻体饥渴同,世味甘苦半。
盘中一粒餐,锄下几滴汗。
光阴驶历块,彼此不可玩。
岂为许行言,劝课在兹旦。
老父倾耳听,童稚绕屏看。
相顾持我语,取信如执券。
安得慵耕人,从今不言倦。
上邵宝文(必) 北宋 · 王令
五言排律 押词韵第七部
出处身之道,穷通命所关。
孔犹闻宋逐,轲亦退梁还。
兹道方中否,流风有后艰。
客来方病宪,人戚不堪颜。
士有高山仰,身尝逸(原作送,据明本改)驾攀。
径心思古到,独手欲今扳。
憔悴穷年学,乖疏五两纶。
鱼盐闻古隐,畎亩识今闲。
蹈海时何谓,无田力亦孱。
清醒甘泽畔,富贵奈墦间。
进壮羝羊触,行屯乘马班。
食贫欣道在,愠见笑儿顽。
时已输雌雉,心犹耻瘠环。
偶逢邦有道,喜眷(明本作恋)涕无潸。
观水求窥海,知天愿(原作顾,据明本改)适山。
虽归滕国圣,尚贱许行蛮。
进效无横草,希仁等弃官。
圣门犹进惑,惠政况先鳏。
自道非能赋,几希不敢(原校:一本作取)删。
误知何(原校:一本作奚)以报,忠信赤心殷。
尚书序讲义 南宋 · 程珌
出处:全宋文卷六七八九、《洺水集》卷七
《书》记言,古右史之策也。昔管仲有云:古之登封者皆刻石纪号。字有彫毁,孔子睹而不识,至记其登封之君则以无怀氏为首。然则伏羲以前,固有字画,特未以之教民尔。伏羲氏出,书契始作,文字浸兴,是故三皇之书谓之三坟,五帝之书谓之五典。坟言大也,典言常也。《周官》小史掌三皇五帝之书。楚灵王谓倚相能读坟典。然则皇坟帝典固已粲然。吾夫子笃生晚周,得古书三千馀篇,于是悉力整汇,删除繁冗,如班固谓于古今书外又有《周书》七十一篇,刘向亦云此周时号令也。以至先儒谓许行所指神农之言,与夫阴阳医方所称黄帝之说,凡若是类悉删不录,以定为百篇。盖勋华揖逊而典谟兴,汤武革命而誓诰作,此盖世道纲维,而吾夫子定《书》所执以为依据者。秦法日急,仇视圣经,孔安国之祖子襄收其家书,藏之屋壁。汉至孝文,有意复古,诏求治《尚书》者,闻济南有伏生胜,故秦时为博士,召不能起,亟遣晁错受业焉,才得《泰誓》以前二十馀篇尔。鲁有共王,闻遗音于升堂之顷,乃尽得科斗书焉。科斗苍颉古文体也,周用之。至秦更为八体,其一曰隶,以科斗之体而定今文之隶,于是为二十九篇,然犹未有传也。自安国作训诂而义以明。书既成,会有巫蛊事。隋唐以来。其传浸显。贞观中孔颖达为之作《正义》,而后《书》之义益无馀蕴矣。《书》之源委大略如此。虽然,学者诚能知天道人治立于帝尧,故圣人以《尧典》为始;悔过用贤,治道根本,故圣人以《秦誓》为终。以其大纲大领者推为致君济民之用,则古文训诂传授如区区前所陈者,皆筌蹄刍狗也。观《书》者必有考于斯。
三路外并罢当十钱诏(崇宁五年六月) 北宋 · 宋徽宗
出处:全宋文卷三五六一、《文献通考》卷九
当十钱惟京师、陕西、两河许行,诸路并罢。令民于诸县镇寨送纳,给以小钞,自一百至十贯止,令通用行使,如川钞引法。
鳏寡孤独老者并年五十以上许行收养诏(大观元年三月十八日) 北宋 · 宋徽宗
出处:全宋文卷三五六五、《宋会要辑稿补编》第三○九页、《宋会要辑稿》食货六○之五(第六册第五八六七页)、六八之一三二(第七册第六三一九页)
居养鳏寡孤独之人,其老者并年五十以上,许行收养,诸路依此。
书赠安边妓。留示许大成(集) 清 · 李宗城
五言绝句 押灰韵 出处:梧川先生集卷之一
溢目民忧大,关心圣旨哀。
春光浑不管,留待许行台。
舜禹有天下而不与论 北宋 · 韦骧
出处:全宋文卷一七七七、《钱塘韦先生文集》卷一七
夫操至大者守至约,约非茍简也,盖持其要,则至大之操可坐举也,不持其要,则虽繁细纤悉竭精溃神,而至大之操日入颓委而不振也。故拱揖乎一堂之上而提挈乎万里之外,不极一目之力而明无所不烛,不穷一耳之听而聪无所不闻,德被鳏寡,泽渐草木,天下通达之属,莫不振动而服从。是何也?得其人而任之以道,劳于索之而休于使之也。故孟子曰:「以天下与人易,为天下得人难」。夫列百官之长,要百事之听,以饰朝廷,臣下百吏之分,谋猷裁度,经纶乎其上,朝讲而夕行,夕讲而朝行,奉其成功以效于吾君者,一相也。君人者,惟论一相,陈一法,明一指以覆之,兼照之,而主其废置尔。是则勤劳常在于相,而安佚常在于君人也,岂非操之至大而守之至约乎?舜、禹之有天下,举用是道也。舜独论禹,禹独论益,朝廷百为之务一不与焉,而德化高大,不可以涯见。故孔子美之曰:「巍巍乎!舜、禹之有天下也,而不与焉」。夫舜、禹非好閒暇而不与也,盖君人之体有所统而适然尔。以舜、禹之圣智,犹不自任而尚如是,况圣智不及于舜、禹者哉?故孟子对滕文公而辟许行之言,亦曰:「惟天为大,惟尧则之,荡荡乎民无能名焉。君哉舜也!有天下而弗与焉。尧舜岂无所用其心哉,亦不用于耕尔」。由是观之,则孟子达仲尼之心,见舜之所以弗与之意,而为是说矣。为之传者,乃曰:「己不与求天下而得之,何待吾圣人之不伟邪?圣人何尝有求天下而为之心,且得天下非舜、禹所泰,孔子复何言哉」?然则孔子之所以言者,盖曰舜、禹尚若是,则非舜、禹而有天下者,可不急于得人而反与众事之丛脞乎!且孟子学子思者也,其去孔子不远,其所以用圣人之言宜其不谬,而讵尝有不与求天下而得之之旨邪?或曰:「舜、禹之道钧尧道也,孔子奚独舍尧而称舜、禹」?曰:「舜尝劳于尧矣,禹尝劳于舜矣,及其有天下也,舍其所为而不与焉。此圣人能持天下之大要也。使后世观之,知其为相者必如彼而为君者必如此,其必适君相之分乎。舍尧而言,岂其异之哉」!
许孟知祥权行墨制诏 后唐 · 后唐明宗
出处:全唐文卷一百八
据所奏。以文武之将寮。希尺寸之官赏。请卿自称王爵。权行制书。卿以未经先奏于宸聪。不欲便加于众意。却缘熊罴之武旅。怀铁石之壮心。或立功劳。须加爵赏。难以具排官氏。繁奏圣聪。敢希显降明文。许行墨制。亦自朝廷之成命。委藩翰以奉宣。凡有施行。后当闻奏。免忧迢递。庶从便宜等事具悉。卿等最亲最旧。不溢不骄。爰自中兴。夙参佐命。厌大权而不处。守高节以自全。成兹令名。标于信史。洎总兹千乘。镇彼一隅。不将富贵为心。惟以邦家是念。尽血诚而推戴。竭土产以贡输。每念忠良。正深系赖。忽被董璋之逼迫。遽令蜀郡以携离。卿虽外合元凶。而内全大节。文翰每深于恭敬。使臣尽厚于接延。兼闻曾兴议于东川。欲拜章于北阙。彼既他说。此难独行。察卿此际之诚。契朕从初之料。今则诏书才降。章表继来。阻推劝之众情。高辞王爵。执变通之独见。远贡臣诚。去假号而就真封。抑异端而全大计。非卿不能断此意。非朕不能悉此心。载阅敷陈。备详披沥。自然可久可大。传子传孙。长为一面之藩维。永作四方之表式。其文武将寮等。或武有折冲之术。文多经济之材。咸能赞佐元戎。削平大憝。功勋显著。酬奖必行。所请权行制书。贵从宜便。虽随方设教。叶远藩众庶之情。而引古證今。异本朝全盛之事。切念道途久绝。人使才通。在朕方务于绥怀。于卿固无于爱惜。缅思尽节。必认注心。自今巳后。剑南诸道应节度使刺史并州县官军府文武将吏等。或升降贤愚。或黜陟功过。一切委卿逐便选择。差署施行讫奏。朝廷更不除人。岂惟叶彼权宜。抑亦表吾委任。故兹诏示。想宜知悉。
台城路 怀大涤旧游 清 · 厉鹗
押词韵第八部 出处:秋林琴雅四
白云多处飞仙住,相思与云争绕。
泥酒衣单,修琴岁换,零落来时瑶草。
尘缘未了。
见舞罢山香,坠花侵帽。
瘦却诗肩,翠奁看影自成笑。
清游无伴最好。
乱峰开九锁,曾许行到。
石脚跳泉,松髯滴露,千古长怀坡老。
何堪俗扰。
待寄语芝童,洞天仍扫。
一览篝灯,浩歌星斗晓。
乞选择摽劄气聚吉穴以修奉攒宫奏(绍兴十二年八月) 宋 · 万俟卨
出处:全宋文卷三七七三、《中兴礼书》卷二四三
按行到永固陵攒宫地段内三神围有低下去处。据太史局太常寺状:「契勘昨按行到昭慈圣献皇后攒宫西地段可以充永固陵攒宫,已选择到气聚吉穴,于阴阳经书、国音便利,别无妨碍。其第一穴神围至昭慈圣献皇后攒宫篱寨相去二十五步,第二、第三穴神围各相去五步,已申朝廷」。今太常寺看详到上件地步,许行使用,兼元奏图本内已行称说神穴三围所用地步阔远、地势高下不等,如将来修奉攒宫,合临时量度地形几深,依法随宜开□,及有低下去处,依陵寝故例及经法,亦合随宜补治。依已降指挥,约度摽劄了当。其三穴内有地形低下去处,若趱那近上,就高阜处摽穴。乞下按行使司,于已按行到地内从上选择气聚吉穴,趱那标劄,别无妨碍。